何苒被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愣住,她摇摇头,哽咽着说不知道。
我看着府门上方被风吹动的缟素,笑了笑。
「就是哪怕只一眼,哪怕时隔千万年,在千万人之中,也能认出他。」
「什么?」
何苒听不懂,她担忧的看着我,「阿姐,你是不是悲伤过度……」
我笑笑,没再回应,只是带着她走去了街对面。
刚刚那人消失之处,地上落有一张被人踩踏过的纸。
我弯身捡起,拂去沾灰,终于看清了纸上的字。
「再买桂花同载酒,终还似少年游。」
衣坊生意日渐兴隆。
挣了的钱多数都被我拿去成立了学堂,学堂里收了许多因家贫而无法读书的孩童。
无论男女,照收不误。
百姓思想多封建,总觉着老百姓家的女儿只要贤惠老实即可,什么琴棋书画?那是给官家小姐学的。
可我不这般认为。
我成立这学堂的初心就是想让那些出身寒门的幼童们也有读书识字,考取功名的原因。
像江宋景那样。
贫屋也可飞出金凤凰。
我盼着他们读书写字,拥有不同的选择和人生。
江宋景。
我不知他是否真的还活着,也不知若他活着,该在这世上的哪一处。
可我知道了他过去的选择。
他说不回去,并非是因为我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,而是他已在官途上走了太远,他已没办法收手了。
他早已料到了自己的结局——
从他入仕途开始,从他决定为了我,铲除谢珩开始。
可他从未告诉过我。
……
自那次宴会之后,我没再去见过侯爷一次。
听闻他病了。
整日躺在榻上,嘴里胡乱叫着些名字——
大娘的名字,阿姐的名字。
还有我的。
有时他清醒,也会派府中下人来求我回府待上几日,去陪陪他。
可我从未去过。
我从不认为他是真心悔过,真的忽然对我这个女儿生出多少感情,他不过是寂寞罢了,人到晚年本就孤寂,如今身边又空无一人,只有满府的小厮丫鬟照顾他,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。
若他妻儿尚在,我怕是病死在侯府门前他都只会骂一声晦气。